银魂|银桂
长鸦过尽的时候银时听见城外那钟声,嘶哑着摇晃着如同敲响了一个不真实的结局。
桂的身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背着夕阳的光飘飘摇摇坠下去,散开了一地金黄。
喂,喂……
适可而止吧Gin san,银他妈是热血少年漫画不是文艺片哟!
……嗯?
于是坂田银时就从午后的凉风中醒了过来。
“Gin san,”原本无精打采趴在窗子上的新八忽然扬着手回过头来,背着光的脸上笑容吓死人的贤妻良母,“桂花开了哟。”
“啊?”银时以标准的大叔式龌龊姿势坐着抓了抓睡乱了的头发,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是桂花呀……
他纠起眉毛仔细看了看新八手指上停着的几点细碎金黄,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啊,饿死了。
“呐,呐,阿银——”神乐永远不知道让人安生,“桂花是什么阿鲁?可以吃吗?”
“啊……”把薄被拉过头顶,蜷缩起身子来,“喂不饱你的。”
……为什么会做了之前那个梦呢?
迷迷糊糊的银时怎么也想不明白。
——做什么呢,假发?
——桂花盐水冰淇淋。
埋着头专心致志的人难得没有反驳对自己的称呼。
——切,为什么是盐水?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那个时候松阳老师的后院里有一株不小的桂树。
有一年入秋气温一直炎热不下,桂花比以往拖后了许久才开;清早闻见那满院香气的时候银时向院子里望去,桂托着木盘抬头在树下站着,双眼盈满了光彩。
——喂,阿桂,头上掉了花瓣了哟。
这个时候落了一身花瓣的桂本身就像是一株矮矮的小树——少年银时在木格的窗边用手支着头微微地笑了起来。
街道里似有叫卖,由远及近一声长一声短的煞是好听,不知是卖什么的。
银时的头脑渐渐清醒了起来,才听出来那声音原来一直就在万事屋的楼下。
“银时——坂田银时——”
他打了个寒战坐起来。
什么,这个家伙……
他气势汹汹拉开门扑出走廊,准备下一刻就扑下楼去将那个制造噪音又硬要和他公然扯上关系的攘夷恐怖分子拼个你死我活。
只身立在楼下的桂一手提高了包着锦布的庞大食盒,上书大大“甜食”两字,另一手抬起斗笠的边沿看了上来。
那一刻叫做坂田银时的男人又看见当年那双盈满神采的眼睛。
下一秒叫做坂田银时的男人很没节操地加入了和神乐新八抢食的行列中。
于是叫做桂小太郎的攘夷恐怖分子得以在万事屋的二楼被奉为上宾,双手捧一杯清茶喝得气定神闲。
桂闭目感受了会儿从窗口进来的凉风,放下杯子对着两手抓满甜食从厮杀中脱身出来的银时,眼神严肃起来:“呐,银时……”
“闭嘴,混蛋假发。”
抢在前面把面前人的话堵了回去,也不忘了把甜食往嘴里塞。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煞风景也要挑日子。”
每次见面必定要提的话题,这家伙就真的不懂得放弃的吗?累不累啊?
不过,就是这样一口气犟死的个性,也才是桂不是么?
——所以说啦,桂花冰淇淋一定一定,一定要盐水的才好吃呀!
“不是假发,是桂——所以我是说……”
“所以说住嘴啦,不都说不要说了么?”
“所以说你这家伙听人把话说完啊!”
“所以说你闭嘴就可以了。”
“……”
万事屋的老板仰起脸笑起来,动作突然地伸出手去,从微微发了愣的桂的那头细黑发丛中抓出了一点金黄来。
“头上都掉花瓣了哟,假发。”
桂花一旦落下来,终究是要归了泥土的,不管是你想把它变成桂花糕也好,冰淇淋也罢,大叔我可早就真的烂在地里了呀。
“所以说中秋节就应该喝喝茶吃吃点心,到了晚上坐着赏月。这才是大叔的人生啊,假发。”
“是吗……”
桂脸上的表情终于渐渐柔软下来,他低头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站起身来。
“那么,我还是走了。”
这个家伙的脸上终于有了难得的笑意。
“喂,食盒……”
“送给你了。”
他翻身从窗口一跃而下,清亮的声音一路坠落下去,临了伴着滑倒的声音。
银时无奈地抓了抓头。
那个笨蛋,有楼梯不走啊。
“咦?”仍然不懈地拆着食盒的神乐发出长长的一声,跟着是新八的惊呼,银时重新扭过头去。
食盒的最底一层铺了满满一层的桂花花瓣,当中嵌着两包白色。
一包白糖和一包精盐。
他微微张开嘴,仿佛明白过来点什么。
虽然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不过曾经的银时是真的喜欢桂亲手做的盐水冰淇淋,在秋后的凉意中带着某种特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