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一时爽……
作者是恶趣味的换（）play爱好者，所以前面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叶乐、林方的感觉……请把它当做是幻觉吧。
叶方的戏份可能多一点，主要是主角队料比较多的关系，答应我不要因此就怀疑我对林老师和乐哥的爱，好吗？
最后，一大波私设和OOC注意。
0
方锐站起来说我去上个厕所。
包子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嘴特快地说你下场的时候不是刚上过吗……
到底没快过人家甩上门的速度。
叶修从前面的椅子上够过来，勾着包荣兴的脖子把他的头掰回去。
“别管他，他虚。看采访看采访。”
那屏幕上正好拍到张佳乐的大特写，心不在焉地垂着眼睛，眼底有种常人看不清的隐晦的失意。
休息室里的气氛不算太好，叶修把手指搁在包荣兴脑袋后头，盘了盘对方的小辫儿。
方锐出了门先是朝着通道里面紧赶慢赶地走了两步，觉着有些不对劲又停下脚步转身回来，眼睛望进通道尽头那刺眼的阳光里寻寻觅觅。
林敬言转过弯来就看到这么个疑惑的背影，因为眼看着实在太熟悉，很自然就开了口。
“方锐，干嘛呢？”
方锐赶紧回过头来，因为这面暗了许多又看不清东西了，视线里有团黑影摇摇晃晃地遮着来人的脸。
“队长。”
这个称呼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林敬言甚至扭头朝身后看了看，根本没有叶修的影子。
“叫错了吧？”他笑。
方锐跟着笑了：“叫你呢。”
其实队长这个称呼他根本就不爱用。到了兴欣以后对叶修基本就没正经叫过，就算是对林敬言，也只有一开始两人还不太熟的那段时间用过。
那时候自己刚从呼啸出道，还背负着要从气功师转型盗贼的不安，而林敬言也才当上队长没多久。大家都是新手上路，彼此客客气气。
当时谁也没有想过，时间行进的速度会有这么快。
“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啊？”
这问题有点出乎林敬言意料。实际上会在这里遇上就已经够意外的了，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依依惜别的戏码，结果对方却问出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把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
“挺好的。”
“太假了。”方锐撇撇嘴，对这个答案表示不太满意。
“真的挺好的……”老搭档面前根本藏不住话，林敬言尴尬地笑了笑，想要辩解点什么，却被方锐打断了话头。
“可我不会一直这个表现的啊。”方锐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这表情严肃得跟林敬言记忆里那个一直嬉皮笑脸的小子有点不大一样。
“所以，我是来说，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人生本该就是如此，走各自的路，谁也不能为谁停留。
因为时间从不等候。
这是他花了不少时间才领悟的道理，而看着对面一瞬间震惊起来的表情，方锐又心满意足地笑了。身后的光把他的影子清晰地勾出来，他站在那里，精神挺拔、亮晶晶的好像初到呼啸那年的样子，提着旅行箱站在走廊里问，队长？
1
“哎，老林，我忽然发现一个事情，你觉不觉得咱们霸图有点厉害？”
“怎么呢？”
“你看啊，以前我也是队长，你也是队长，加上老韩——队长之家。”
“……”
林敬言嚼了一半的苹果含在嘴里，愣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张佳乐这个人，有的时候思维特别活泛，属于擅长发现一些无关紧要槽点的类型。而且，他抖出包袱从来不用别人去接，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又扭头继续干他自己手上的活去了。
留下林敬言在一团茫然中自省，我到底哪句话让他联想到这里了？
其实来了霸图这么些时间，林敬言都快把自己当过一队之长的事情忘记了，在他眼里张佳乐也完全不像个当过队长的人。
两个二期走过来的老将，认识了算是很久，交道却打得还不如比赛多，最后相遇在同样陌生的环境里，一起矜矜业业地当着新人，一点架子也没有。
同样都不是放不下面子人，林敬言却觉得张佳乐比他融入得快多了。
没有了队长的身份，林敬言的心里着实空落了一阵子。张佳乐却不一样，他显得那么快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胎换骨。
两个人的电脑都还开着，各自放着兴欣的对战视屏——林敬言主要看方锐，而张佳乐主要看叶修。
他们和兴欣即将在常规赛里碰面。
一边是知根知底的老搭档，一边可称得上是灵魂上的宿敌，谁都不可能想要输在对方的手上，室内简直充满了微妙诡厄又斗志昂扬的气氛。
方锐的状态一直算不上太好，视屏里海无量一路摸爬滚打，气功师的风范全无，却不知目的为何，好像没头苍蝇陷在水洼里，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
林敬言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盯着屏幕、满脸写着“我弄死他”的张佳乐，深深觉得未来这一战，恐怕还是自己要容易得多了。
2
“不打了不打了！”
方锐把键盘向前一推，桌面上拖出长长的一道杂音。
叶修叼着烟从对面的屏幕后头把脑袋探出来，笑嘻嘻看着他。
“服不服？”
今天的训练时间早就过了，训练室里乱糟糟的一团，基本都在自娱自乐。方锐和叶修开了个竞技场单独练手，毫无悬念的一败涂地。
“大神，欺负刚转型的小朋友有意思吗？”方锐也笑嘻嘻地回嘴，仗着一张脸皮特厚韧性十足的嫩脸耍无赖。
“我向来对谁都全力以赴。”
看着叶修的笑容方锐的内心有些烦躁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来敲去。已经残血的海无量漫无目的地前后翻滚，尘土飞扬，白瞎了一身清新脱俗的布袍。
“小朋友，你还差得远呢。”
这场景总算有些似曾相识。
第五赛季全明星的新秀挑战赛上他好像也是这样，拼尽了全力却被对面的大神完虐。
从头到尾还不到一分钟时间。
这噩梦一样的一分钟终于结束的时候，那只后来被称作黄金右手的手掌心里全是汗，方锐知道对方不会走到镜头前去发表什么感言，于是主动站起来说声多谢指教，就看到有个人从屏幕后面探出头来，盯着他的脸好奇地看了好久。
方锐当时心想哇塞原来叶秋大神长这样的。
后来在常规赛遇到，结束握手的时候叶修还是那样盯着他的脸看，让他忍不住抖着胆子去问对方到底看什么。
“哦，我看你老是滚来滚去的，不知道脸上脏了没有。”
那时他和叶修中间相差的距离是四年。
而现在也还是一样。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不是自己停滞不前，只是对方已经走得更远。
3
林敬言停下脚步。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那铃声是特别设的，听了大半年，总让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
“完了？哦……好。”
林敬言下意识地转过身来朝着通道里面忘了一眼，正好看见还在原地站着的方锐。
“快回去吧，该你们了。”
他冲他挥了挥手，手机还捏在手上，只露出一个让人熟悉的微笑，便又重新转过身去。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地走了。
方锐朝着那背影又仔细看了看，林敬言的那个笑容还映在他的眼睛里，渐渐地使他的眉间嘴角也更加舒展了一些。他慢慢吸进一口气，转身回了休息室。
方锐和霸图那三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佳乐是走在最前面的。他脚步匆匆，却也没忘了往兴欣这边望过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锐下意识地往叶修身边让了让，却弄巧成拙把那目光接个正着。
张佳乐顺势眯起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瞪人还是在冷笑。那眼神落到方锐身上一瞬间就好像把他看了个精光透彻，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方锐莫名其妙就觉得心里特憋屈，他想到自己一定是兴欣里面头一个叫霸图知根知底了的人，虽然卖前队友这事他也干，但一想到自己在对面也被人给卖了，果然还是痛快不起来。
他全然不知张佳乐看着他也是浑身的不自在。
这也难怪，全联盟能有几个人看到猥琐方会觉得舒服？
尤其是旁边还站着一个叶修，那可是双倍的精神伤害。
就这一转瞬的功夫，叶修已经从后面伸出手来，搅着方锐的肩膀硬是把他向前拖出了目光胶着的现场。
“我说，等会儿你还得感谢感谢老林。”叶修把嘴贴在方锐耳朵边上，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什么？”
“你看他这一退，一会儿谁还会想得起来问你今天的表现啊？废物点心。”
“我靠……”
方锐扭过头想要抗议，见到叶修一脸的鄙夷果然还是没了底气，想到对方的话心里头又是一阵不痛快，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拖进了发布会现场。
身后的张佳乐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4
体育馆外头有一片挺漂亮的绿地，在这里打过两年的主场比赛，张佳乐和林敬言对此处都算不得陌生了。
盛夏的天骄阳似火，暖光照得脚底下的草都鲜艳得扎眼，林敬言就这么站在绿地边上，还是那副不骄不躁的样子。
“对不起啊。”
张佳乐觉得莫名其妙，他刚跑了好长一段，这时候气喘喘接不上话来，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掉：“老林你，道什么歉？”
“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不高兴？”
林敬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得愣了愣，看了看面前还在瞪着眼睛喘气的张佳乐又笑了。
“怎么了，吃枪药了啊这是？”
其实原本张佳乐就不算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圈里称得上老将的人都清楚得很，在黄少天出现以前，张佳乐才是真正的荣耀第一烦。人如其职噼里啪啦的像个炮仗，逮着个人就能吵架，越熟的人他跟你闹腾得越厉害。偏这两年遇上林敬言可好了，碰上个真正的软钉子，想大声说话都找不对劲头。
林敬言自己帮他总结了一下，说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可张佳乐仔细想了想，也许他本来也过了随便就能发脾气的年纪。
可他眼下突然就不想年纪的事情了，也不想姑息这个人了，心头燃着无名的火，透过眼睛要把对面的人烧穿了：“你要上哪儿？我不给你打那个电话你是不是就直接跑了？”
为什么不等等呢？
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我呢？
“我还能上哪儿啊？”林敬言又笑了，笑容终于有了一点勉强，“失意着呢，你就不能让我也找个地方躲躲。”
其实哪儿也不会再去，应该停下来了才是。
他抬头看了看刚走出来不远的场馆想，毕竟这已经是我的终点站了。
5
方锐睡不着。
不是兴奋。比赛赢了，离最后的目标就差一步之遥，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排灰色的技能栏。他身在选手席内，却仿佛一个观众。
安静的室友即使睡着了也和平时那样闷声不响，他被自己的心跳声吵得难受，翻身爬起来出门透气。
客厅最角落那台电脑的屏幕亮着，更衬得前面那团阴影浓重，照出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
“叶修？”
叶修就坐在那片阴影里面抽烟，脸上一个红点，伴随着屏幕上的亮光忽明忽暗的，正扭过头看着他笑。
没大没小的，你怎么就不叫我队长呢？
方锐下意识就想撇嘴了，把嘴一歪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好像小孩儿博取大人的谅解和怜爱一般。他这表情是习惯性动作也是招牌技能，堪称猥琐流的一大经典分支，这么多年了，不管遇上谁都特别好使。
唯独对叶修不管用。
“睡不着？”
“嗯。”
“难过？”
“有点。”
“那自己反省吧。老大不小了，谁还能老惯着你。”
温言开导的开场白瞬间被扭转成了批斗会，方锐翻个白眼只觉得一阵气结，捏着拳头几步冲到对方身边想要示个威，又不知道具体该干嘛，总不能来点真人PK吧。可这胸口实在堵得慌，纠结了半天，只能一屁股蹲在地下。
“……对我好一点能死啊？”
他说难受，是真的难受，感觉这路走不出来了，一个人在漆黑的泥潭里摸索着挣扎了这么久，却再也没人能拉一把。
说的对，也不是刚出道的新人了，谁还能一直一直总惯着你呢？
在老搭档面前说尽了那些个豪言壮语，到头来又想在谁的面前博同情呢？
方锐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叶修的大腿就在他脑袋边上，他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摸摸瞄了好久，到底是忍住了把额头凑过去靠住的冲动。
隐约中叶修却忽然弯腰过来，伸手在他毛扎扎的后脑勺上揉了几把。
“小兔崽子。”
方锐蓦然抬头，叶修的眼睛里映着光，居高临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6
“你说谁小兔崽子？”方锐磨牙。
“你不是？”叶修惊讶。
方锐无语。
不要说这些个一、二届的老将，就算是青春正盛的黄金一代，又有谁当不得他的前辈。加上活泼逗趣的性子和一张天生的娃娃脸，虽说早就扬了名封了神，赛场上遇见了能被气得牙直痒痒，可职业圈里还是少不了把他当个小孩儿的。
可不就是小吗？方锐决定把面子放在一边，变劣势为优势，倚小卖小。
“那你还欺负小朋友？”
“那没办法，看你吃瘪的样子有趣啊。”
“我靠……”方锐气结，话随着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张佳乐。”
叶修不动声色地一眨眼。
“我对谁都这样。”
气氛突然微妙，两人之间难得地沉默。方锐突然庆幸周围黑灯瞎火，看不清彼此脸上表情。
“……那不一样。”他突然轻轻笑了，“我们可是队友啊，叶修大大。”
“有道理。”叶修把烟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转过身来认真地看他，“那你要怎么样呢？队友大大。”
方锐一愣。
眼前的这人从来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什么招在他身上似乎都不好使。
“我不会老这样下去的。”他下了好大决心，磨磨唧唧地靠上旁边的电脑桌，把白天遇到林敬言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就……可能还要点时间。”他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抬了头，“我需要鼓励。”
叶修挑眉：“啥意思，难道还要我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我靠！”方锐表情夸张地退后一步，“你别啊，恶心吐了！”
面前的椅子发出一声轻响，黑暗里他感觉到叶修站起身靠近过来。
大脑尚来不及做出反应，烟味就近距离地扑鼻而来。
尼玛呛死人了，他动弹不得，全身僵硬地想。
7
欢呼声远远地传来，林敬言看到方锐从选手席蹦起来，和场下其他的队友一起冲向比赛席。他所在的观众席区域以轮回粉居多，此刻却是因为震惊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知是否被周遭的情绪所感染，林敬言的内心居然也泛出一丝无奈的苦涩。
结束了。
他站起身来，送上一段由衷的掌声，并不再等颁奖仪式的举行，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下了决心要离开得彻底，最后却还是忍不住买了票来看这场决赛。林敬言知道，他内心深处需要和过去有所了断。
现在他清楚了，方锐那时说的没错，自己不必觉得对对方有所亏欠。年岁不待人，每个人都理应对自己负责，他如此做了，便不该再有遗憾。
林敬言掏出手机，打开信息里曾经最常用的那个联系人，写下一条消息。
祝贺你，——
“老林！”
他被这突如其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了一跳，手一抖按下发送键，循着声音转过头去。
张佳乐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出口处，微微眯着眼，夏日阳光打在他那张总被人传说带着点忧郁感的脸上，衬出更多活泼的生气。
“你果然来了！”他笑起来，身前一片阳光灿烂。
林敬言被张佳乐硬拉着去喝酒聊天——当然，作为已退役人士，他主要负责喝酒，而张佳乐主要负责聊天。
他酒品不错，喝得越多就越是沉静。反观张佳乐，一口气不停地从圈中最新趣闻聊到陈年往事，说得脸都泛红，到最后反倒像是醉了。
“……唐昊那个傻逼。老林你知道吗？我就还喜欢当年那个三板斧的唐三打了。”张佳乐似乎累了，撑着头懒懒地看着他，“还记不记得你擂台干躺老叶那次，诶我看的那叫一个爽啊。”
提到叶修，他眼睛一瞬间亮得有神，看得林敬言胸中一动。
可又在须臾间暗了下去。
他长长叹出口气：“就这样，你们都要走了。”
“我们？”
手机铃声及时地一响，林敬言连忙低头去看屏幕上那消息。
谢谢！
是方锐。
老林，老叶也要退了。
8
林敬言任由张佳乐拽着自己的手，在异乡陌生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他盯着张佳乐摇摇晃晃的后脑勺，冷不丁开了口。
“张佳乐，你还喜欢他吗？”
脚步骤停。张佳乐松开手转过身来望着他。
街边的灯红酒绿，照出对面人神色一丝迷茫。张佳乐似乎在思考，又或是完全放空了头脑。
良久，他终于笑起来，把同样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
“那你呢？还喜欢他吗？”
林敬言短短地一愣，竟也笑了。
那一刻，两人彼此心中都有了答案。
“谈不上喜不喜欢的吧……”
方锐把头抬起来，颇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反正我俩谁都没主动提过。”
也许是相遇的时候自己年纪太小，对方下不去手吧。后来作为队友和搭档相处久了，彼此间太过熟悉，那种状态也就改不过来了。
方锐把最后一包内裤塞进旅行箱的角落，嫌弃地甩甩手。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我擦明明是你要跑路，为什么是我在收拾行李？”
叶修把左手高高举起来，展示一遍贴了满手的胶布。
方锐认命地摔上盖子。
“好了我交待完了，轮到你了。”
“我什么？”
“靠，不许耍无赖。”方锐凑过去要揪叶修的领子，又被药膏味呛得退后一步。
“追过，没追到。”叶修很快淡定坦白。
“组建兴欣的时候也邀请过，又被残忍拒绝了。”
“这么挫？”方锐满脸“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你该谢天谢地才是啊方锐大大。”叶修伸出手，拿指尖点点方锐手指上已经如痴如醉戴了三天的总冠军戒指，“当初他要是答应了，那今天这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谁稀罕！”方锐赶紧扭身，口是心非地护住戒指。
9
林敬言借着酒意，在街灯下吻住张佳乐。
本来颇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奈何旁边不断有路人起哄，两人只好讪讪地分开。
讲了一晚上的张佳乐这会儿有点找不到话题，沉默了片刻，问：“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回酒店？”林敬言想了想，突然笑得意味深长。
“靠……”张佳乐郁闷，“我是问你未来什么打算。”
被眼前这人这两年在霸图的老实人形象所蒙蔽，忘了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深老流氓。
林敬言哈哈地笑：“这个还没想好。”
退役之前，偶尔会期待一下不用每天训练、比赛、研究战术的清闲时光，真的闲下来了，反而有点找不着目标。
林敬言看看旁边的张佳乐，毕竟这人有前科：“你呢？之前退役都干什么去了？”
张佳乐一愣：“练小号啊？”
“还有呢？”
“没了。”
林敬言无语：“……毫无参考价值。”
张佳乐哑然，他还真的从来没考虑过离开荣耀以后干什么这个问题。
“拿了冠军以后再考虑吧！”
林敬言笑了，他一笑起来又恢复了那个老好人的感觉，周身上下有一种暖烘烘的温柔。
“加油啊，张佳乐。”
他立身夜幕里，仿佛诉说一句离别。
张佳乐眼睛突然一热。
他在荣耀全历久经年，也算是看惯了离别，这一刻却被不甘压得透不过气来。
许多年，他几乎一刻也没有放松地攥紧年华，却仍旧眼睁睁看着年华从面前溜走。
就是眼前这个被年岁打磨得愈发平和柔软的人，曾几何时他也见过对方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想问他你真的认命吗？真的甘心吗？从不后悔吗？
然而又何须问呢？
林敬言像是听见一般，把手伸过来牵住他。
“我是不甘心。”他说，“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10
方锐给老叶打电话，对方关机。
再给老林打，对方占线。
方锐找不到人说话，憋得抓狂。
老叶走了，老魏也走了，上林苑一下空落落的，剩下的人要么不着调，要么闷葫芦，还有的姐姐妹子们又懒得理他。
方锐开了小号去神之领域刷世界频道：[君莫笑]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苏沐橙拿着文件来找他，瞥一眼屏幕：“幼稚。”
她和叶修多少年的交情，耳濡目染，那藐视天下的神情学了个九成，看得方锐一阵毛骨悚然。
“沐姐姐～”他立马换上乖巧可爱脸，“假期准备去哪玩？”
“出国。”苏沐橙把国际邀请赛通知文件往他手里一塞，“收拾东西吧。”
方锐乐坏了，给叶修短信留言：和沐姐姐两个人公费旅游去了，嫉妒不？
叶修没理他。
干等了两天，方锐情绪低落极了，以至于叶修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张佳乐先蹦起来了。
会议室炸开了锅，方锐一直没说话。临了分了资料，也不理叶修，就跟着大部队闷头往外走。
张佳乐混在人堆里，似乎憋了一肚子话，转来转去又找不到人说，那个状态和前几天的方锐差不多。方锐有点幸灾乐祸，刚想笑，被转身过来的佳乐目光逮个正着。
张佳乐瞪了方锐一眼，瞪完突然又忍不住笑。那笑容莫名有点嘲讽，方锐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啥意思？”方锐随手捅捅走在旁边的人。
周泽楷：“嗯？”
张佳乐掏出手机给林敬言发短信：方锐也来了！怎么办，我看见他居然有点不爽。
老林秒回：哪种不爽？
张佳乐问：什么哪种？
林敬言：因为我不爽还是因为老叶不爽？
张佳乐心想什么鬼？提到叶修，更上火：对，老叶也来了，还领队！我靠说好的退役呢？
林敬言：不爽！
11
分宿舍的时候方锐强烈反对跟叶修分在一间，被领队无情镇压，他只好继续以沉默对抗。
回了宿舍叶修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干什么呢？故作深沉。”
方锐白他一眼：“领队大大，我这叫有小情绪了懂不懂？学着点。”
“学不来。”叶修伸手往怀里摸烟，边摸边问，“啥小情绪？
方锐愁眉苦脸，半真半假的哀怨：“这么多天联系不上，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叶修脸一抽，手跟着抽，从兜里掏出来一包胶布。
这下两个人都傻眼了。
“怎么还没好？”方锐有点震惊。
叶修之前最后一战消耗过大，也贴上胶布感受了两天手残的滋味。但方锐以为他应该像往常一样，休息两天就能缓过来。
“好了，以防万一而已。”叶修淡定地把胶布扔一边，继续掏烟。
方锐把他手抢过来，捏着虎口下面的拇指关节按按，果不其然看到对方一脸酸爽的表情。
“还不承认？”
叶修满不在乎：“这儿也捏捏……对对就这儿。”
“我靠！”方锐把手一甩，却被叶修反过来捉住。
他没再挣脱，却还是一脸不开心。
“你今天小情绪有点儿多啊？”叶领队现学现用。
方锐勉强笑笑，又想哭：“你老了。”
“多新鲜。”叶修笑得比他舒坦多了。
他还不到三十岁，这个年纪放在普通人里，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时候，但在电竞圈，却无可避免地要走下坡路。
方锐接受不了。他还没到能感同身受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拒接承认叶修也会老。
他是那个两年内创下单挑不败的记录，带着一帮良莠不齐的队友杀回荣耀之巅的神话，是那个在自己最挣扎迷茫的时候，伸来橄榄枝，替自己扛住转型压力的队长，也是那个在充满了不甘与懊悔的黑夜里，张开双臂给他一个带着烟味拥抱的男人。
他不能老。
“叶修大大，别停下。”方锐回捏住对方的手。
“那当然。”叶修笑了，一贯的自信嚣张，“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方锐难得地没有抬杠：“嗯，谢谢！”
谢谢你能回来。
也谢谢你，找到了我。
12
叶领队带着国家队做赛前常规训练，顺便给众人状态摸底。方法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一对一抽签车轮战。
方锐在第二轮抽到张佳乐，惨遭毒打，在领队为他精心挑选的图上被枪林弹雨轰得满地打滚，颜面尽失。
方锐找叶修哭诉：“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他肯定对我有意见。他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叶修打算彻夜整理对战视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个废物点心。”
方锐继续哭诉：“肯定是你天天熬夜看视频，害得我睡眠不足！”
叶修想了想，从行李箱外层拉链里掏出一款粉丝周边眼罩递过去。方锐接过来一看，上书“看我真诚的眼睛”。
“我靠！”
张佳乐窝在床上给林敬言发短信：今天把方锐那小子爆揍了一顿，爽！
林敬言：？！！
张佳乐意犹未尽，拨通了电话。
林敬言接起来，颤抖的声音里透着怀疑人生：“几点了？你不是和新杰一间吗？”
张佳乐更爽了：“他正在循序渐进地调时差。现在睡眠钟已经调整到十二点半了。”
刚说完，自己却先打了个呵欠。
林敬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柔软：“集训不轻松吧？早点休息。”
“不想睡！最近状态太好啦。”张佳乐还沉浸在练习赛各种连胜的激动中，眼皮却不由自主地发粘。
“奇怪了老林。”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说，“我怎么一听见你声音就犯困。”
张佳乐睡着了。
林敬言没有挂电话，隔着网络静静地听对方沉沉的呼吸声。他曾在很多个夜晚这样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已成为习惯。
“晚安，张佳乐。”
13
一大早，方锐在国家队聊天群里贴了一张照片。叶修戴着“看我真诚的眼睛”，正睡得不省人事。
海无量：领队大人补眠中，今早自由活动啦！
这时间大家基本都在餐厅吃早饭，一时间奔走传看，排队爆笑。张佳乐不顾众人中大前辈的矜持，笑得最大声。
石不转：[张佳乐睡姿.jpg]
众人万万没想到张新杰也会贴表情包，定睛一看，张佳乐脸上印着个方方的大红印子，一样的不省人事。
百花缭乱：……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张新杰！
是你们的领队大大：哟。哥是彻夜研究训练视频，为你们量身制定训练方案，张佳乐你又是什么情况？
石不转：电话粥煲到睡着。
叶修一只手刷牙一只手发消息：张佳乐赛前开小差，停训一天。方锐精力过剩，早饭后休息半小时，然后下楼沿操场跑十圈。其他人九点准时训练室集合。
海无量：？？？
百花缭乱：？？？
百花缭乱：叶修！我举报你公报私仇！！！
是你们的领队大大：我和你什么仇？
叶修给众人开会交待训练方针，根据昨天摸底的情况，每个人的针对性都有不同。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挨个交待过去花了很久。所幸都是业内顶尖人物，基本一点即通。
叶修念完把本子一合，打个呵欠：“我去睡个回笼觉，你们自便哈。”在或鄙视或抗议的眼神中走出去。
沉默片刻，还是黄少天第一个提出疑问：“看这么准？那张佳乐和方锐怎么办？他俩什么问题？”
众人把目光投向留在台上的笔记本。
叶修沿着宿舍走廊懒洋洋往回走。早晨的阳光不算毒辣，楼下的操场跑道上却也人影寥寥。
方锐穿着一身白T真在那跑步，电竞宅男的步伐不算矫健，那背影看来却也算诚恳认真。
叶修停下脚步把手撑在窗台边看了一会儿，嘴角边不自觉有笑。
方锐刚转型那会儿表现一直不算好，三天两头不是被批评就是被嘲讽，就连队伍整体失利也首先拿他开刀。
可也从没见他生气。
那可怎么办呢？他站在那里始终笑嘻嘻的，甚至有点耍无赖的样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叶修大大！
喻文州翻开笔记本，在最后那页找到众人想知道的答案。
张佳乐：养精蓄锐，三、六日强制休息。
方锐：增强耐力，每天五公里。
14
事情谈妥，林敬言从电视台的大楼走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表。
这个点国家队可能已经在登机。他考虑过要不要去送行，原本人都已经在B市，却收到N市电竞台的邀请，问他要不要考虑担任荣耀解说员。
他一时难以决定。退役时他曾决心和圈子彻底告别，好斩断始终缠绕心中的那丝不甘，然而又谈何容易？
那天他在体育总局外面驻足良久，看着世邀赛的动员标语在办公楼外的流动字幕上滚过好几遍，最后订了当天回N市的机票。
既然还是放不下，不如发挥发挥余热吧！
手机一响，林敬言低头，打开张佳乐发来的信息。
老林我出发啦！记得看电视啊！
他回复：嗯，照顾好自己，晚点回来！
刚要锁屏，隔壁又进来一条。
是一张自拍，方锐勾着张佳乐的脖子做鬼脸。被勾着的那个一脸嫌弃，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方锐给他留言：羡慕不？
林敬言哭笑不得，在输入栏里打：得瑟！
他收起手机抬眼看向外面过于明媚的阳光，N市的夏天总是过分闷热，可他此时的心情却很爽快。
去接机也不错。
得胜也好失利也罢，终归仍是相遇有时。
叶修手里拿个伸缩旗杆头上戴着土到掉渣的鸭舌帽，标准的导游打扮。张佳乐和方锐拖拖拉拉走在队伍的最后，都是一脸跟手机难舍难分的样子。
“诶你俩什么情况？”叶修挥旗子，“这么舍不得走现在交出账号卡回总局写检讨还来得及。”
“走走走！”两个人异口同声，争先恐后挤在叶修前面进了登机口。
叶修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儿，看着前方一队人信心十足踌躇满志的背影，满意地笑笑。
这便是他们应该拥有的样子，从来不停向前，谁也不必为谁停步。
因为时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