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河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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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相红尘三十题

26、飞花两岸照红

说明:“飞花两岸照船红”取自宋·陈与义《襄邑道中》。
要求:这段肉发生在船上,小船/大船/木船/轮船/宇宙飞船等皆可。
第三天。
张佳乐偏头看了看舷窗,正午透进来的光有些扎眼,他不快地皱了皱眉。船进入公海,那就是天高皇帝远,可他仍是不能放心。如今自己一个人,还晕船,虽说自己最顺手的那把枪就在枕下搁着,可要真出了什么岔子,这茫茫的海上,他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知要何去何从。
头脑里晃得实在厉害,额上渗出一层虚汗。这滋味像是醉了酒,又比那难受得多——若是索性真醉了,大约也比眼下多一份飘飘然的快活滋味,而现下他的精神却是紧绷着,看着头顶仿佛也在一同晃动的上铺,一刻也不敢松懈。
叶修是在上船的时候碰见的,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遇见这个人,还这样巧,在逃亡的船上住进了同一间客舱。对面铺位那两个人跟叶修是认识的,白天结伴去了上层的赌场,夜里才吵吵闹闹地回来。叶修不去赌场,只偶尔上一趟甲板,再带回一身的烟味。
他们至今没说过一句话,仿佛从未认识过。从前他们一个是土匪,一个是军阀手底下的红人,本就不该有交集,如今彼此都落魄如斯,自己众叛亲离身负通缉,对方则听说去年被逼得落了草,实在是提不起什么他乡遇故知的兴致。
张佳乐不愿意节外生枝,叶修居然也懂得配合,同伴在时只把他当做陌生人,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有。可这人就是如此,越是假作正经,越让人觉得不对劲,不知内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么想着,张佳乐只觉得心浮气躁,头晕得愈发厉害,深深喘了一口气,又在铺位上翻了两翻。谁知上铺也跟着有了动静,那人轻轻嗤笑了一声,悉悉索索地翻了阵,竟纵身跳了下来。眼前的光被这么一遮,张佳乐赶紧闭起眼来装睡,朦胧中却觉着对方弯下身,朝着枕边摸索过来。
枕下就是他的枪,张佳乐心里一惊,下意识睁眼翻身,准准将对方的手腕捏了个正着。他咬牙抬起头来,虚弱里带着点狠劲:“叶修,你少打鬼主意。要不然,小心我和你新仇旧账一起算。”
“别啊,同是天涯沦落人,还不得互相照应着吗?”被抓了现行的人也不着急,只轻轻把手松开,在张佳乐眼角留下片黄橙橙的颜色——竟是个散着香气的橘子。
张佳乐一愣,手指也是一松,可眼神仍是戒备:“谁要吃你的东西,有毒。”
叶修哈哈笑起来:“无冤无仇的,何必呢?”
张佳乐不接他话,口舌之争他从来没赢过对方,换做以往大约早就动上手了。可现在不行,才说了两句话,胸中的闷气出了点,力气却也像跟着跑了,连带着手脚都软。他知道动手更没有胜算,只能转过去不搭理对方。
可这情态落在叶修眼里,不知怎么竟平添了些别样的意味,他看了看不远处上锁的舱门,又扭过头俯下身来。
“……张佳乐。”
这声音低沉得甚至高不过一句耳语,落在张佳乐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般。“你敢……”他猛地睁开眼要从铺上跳起来,却到底是晚了一步。叶修的手压住他的肩膀,轻轻松松把他按了回去。

一切都像是突然间乱了套。
眼前是天旋地转,不知究竟是船晃还是人晕,身体像被舱外的海浪裹住了,摇曳着不住地下沉。张佳乐动不了,也不想动,理智竟然斗不过求生的本能,原本要推开人的手早换了姿势,揪住叶修外套的领口往下拽着,仿佛这样就能稳住自己。
“这么主动?”调笑的语气不出意外地惹恼了张佳乐,他张嘴想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狭小的空间里挤进了两个人,光是呼吸间的炽热都让人透不过气来。叶修的手指深埋在他体内更狭小的地方,游刃有余地撩拨着他的情欲,久违又熟悉的酸胀感夺去下身所有知觉,让裸露在空气中的腰腹微微发抖。
腿伸不开,只能被推挤着向上折起,把发烫的血液也向头顶上挤过去,让人几乎要窒息。偏这人还要作乱,含住他颤动的喉结不放,湿热的舌尖舔过颈上紧绷的皮肤,把他闷在喉咙底下的呻吟一声声逼出来。
汗出得愈发厉害,后背四肢针扎一样的又疼又痒,可什么也比不过叶修指尖那点不经意的压力,每顶一下,便激得他腰不住向上挺,内里也随之越绞越紧。
叶修的呼吸也急,手指被裹得舒服,指尖上传过来的热度越来越高,入口处也湿软得快要化了般。他低下头去看对方那早已硬起来的东西,在微凉的空气中不受控制地抽动,顶上那片嫩皮频繁擦过自己外套上粗糙的衣料,渐渐泛起了红,惹得人想要将之拢在掌中,好生把玩一番。
张佳乐在渴求他——虽然嘴上不肯直说,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这般一反常态的脆弱无助,分明楚楚可怜地诱惑着自己更进一步的动作。
可叶修偏要故意逗他,不肯这么快将他送进更深一层的快乐里,只是单纯加快点手下的动作,不出所料看到张佳乐脸上百般抗拒又禁不住沉沦的表情。
“你他妈的、别磨叽!”他终于被逼得急了,红着眼睛揪住叶修的领子,勉强将上半身支起来一点,又脱力地倒回去。
叶修轻笑着顺势低下头来吻他,将他的怨愤连喘息一并吞下。他缓不过气来,心跳得疯了似的快,焦躁中推搡着扯开叶修身上的衣服。
叶修满意又好笑地叹了一声,将手抽回来制住对方乱晃的手腕,继续了一会儿这个意犹未尽的亲吻,直到张佳乐窒息得咬紧了自己舌尖的时候才终于放过他,短暂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在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中大口喘息的样子,然后搂住他的腰将他在铺上翻过身来。
张佳乐咬住了身下的枕头才忍住冲口而出的那声疼,叶修顶进来的那瞬间他头皮都有些发麻,却强撑着不肯示弱。倒是对方代他嘶了一声,埋低身体捞住他软下去的腰,又顺手去摸他前面肿胀的茎身。
“放松。”叶修伏在张佳乐背上咬他耳朵,感受到身下人不经意的颤抖,又趁势把自己推进去一些。他知道张佳乐疼,但也知道能让他不疼的办法,只两三下就找对了地方,拿前端不紧不慢地在那湿热的柔软处磨着,很快就让对方的放松了身体,将他迎向更深处去。
张佳乐伏在枕上烦闷地喘气,疼痛一旦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更难耐的滋味,自体内漾起的酥麻好像一支麻醉剂,又似一剂强心针,把心脏吊得不上不下。他讨厌这样不温不火的节奏,更讨厌这样被迫般的局面,可快感是如此真实地控制了他。那火热的东西每次钉入身体,都配合着肉体互相拍打的声响,擦出要命的火,仿佛要把人沿着内里烧起来。
叶修的手捏着张佳乐的下颌,将他的头高高抬起来,不让他再咬着唇。张佳乐知道这是想让自己叫——这人从前就喜欢听自己叫,总是想尽办法折腾着他开口。可他偏不要出声,只张着嘴大口地喘,这喘息坚持得越久,头脑就越是晕得厉害,眼前一团模糊。舷窗玻璃外不知何时溅上的细碎水珠,折得照进来的光线都乱了,红绿金粉格外刺目;他也乱了,像是终于真的醉了,四肢百骸都失去重量,随波逐流地飘摇起来。
“你啊……”迷迷糊糊中他觉得叶修贴紧了他的后背,更用力地撞着自己,“何苦硬撑?”
“谁、啊……”他来不及辩驳,便被突然加快的顶弄打断了气息,身体抵不住这样激烈的撞击,一下一下地被推倒在软铺上,又紧接着被身后的人拉扯起来。窄小的床承受不住两个人这样来回的摆弄,晃动着发出尖锐的呻吟。
欲潮像舱外的海浪般一波波冲刷着身体,灌进意识不清的头脑,把他推向发疯的边缘,又不给他自由。张佳乐再也顾不得之前那点意气,断断续续地喊出了声。
叶修在支离破碎的声调里依稀分辨出自己的名字,回应般搂紧对方的腰,环住茎身的那只手加快了套弄。对方终于在他手心里射出来,汗湿的滚烫身体被怀抱着、不受控制地隐隐发抖,令人迷恋又不忍。
叶修安抚般吻过张佳乐的耳后和脖颈,他也几近登顶,急促的呼吸喷在对方脑后的皮肤,带起一片鸡栗。又在温热的内里辗转留连了片刻后他才终于抽身出来,两人的体液混在一起,粘腻地落满身下的床单。

身前身后都不舒服,可张佳乐懒得去管,他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知道昏沉间有人给他简单地擦了擦身体。
空气中飘起阵提神的清香,他略微清醒了些,一睁眼正看见叶修近在眼前的脸。对方覆身过来吻他,唇齿纠缠间有酸甜的橘汁沿着齿缝流进咽喉。他内心有些不满,可没法开口抗议,又毕竟渴得厉害,只能一点不漏地吞下对方送进口中的东西。
接连喂了小半个橘子后叶修又恋恋不舍地在张佳乐还沾着甜味的唇上轻吮了片刻,才抬头坐起身来,把剩下那半个塞进对方手心。
“好点没?”
“……”张佳乐拿眼瞪着叶修。
“为什么不理我了?”他又问。
那之前你不也没理我吗?张佳乐腹诽。
叶修突然笑了,仿佛看穿他心思般不再追问。
“船到上海,我们就下,转陆路回杭州。”他眉目懒散,闲话家常的样子,“你往哪里去?”
“各奔天涯而已,有什么好问?”张佳乐终于开口,还是那副凶巴巴满心戒备的模样。
“时局动荡,往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嘛。”
这话让张佳乐心里微微往下一沉。叶修抬抬眉毛,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张佳乐。”他看看对方,忽然间像是严肃起来,“不如跟我走吧。”

张佳乐被新上来的乘客吵醒,陌生人带着点歉意冲他点点头,他回个招呼坐起身来。晕船的症状已经没了,他身上轻松许多,也有些空落。天还没全亮,舷窗外灰蒙蒙的像是罩着雾气,让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梦一样。只是床头的角落里还摆着那半个没吃完的橘子,包裹在一侧的橘皮干巴巴地卷起来。他探身过去掰下半干的一瓣来,默默塞进嘴里。
他到底是没有答应叶修。
他猜想对方也早该知道他的答案,可那日的那句邀请,还是丝毫也没含着半点的虚情假意。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佳乐倚上身后冰凉的墙壁,对着面前的空气笑了笑,就好像那里还留着那人身上的烟草味似的。
——这可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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